“你。”
“我?”
“对,”陈徊将针头上的塑料套管取下,“其实你是我的第一个实验对象。”
李雨游睁大了双眼:“但我不记得。”
“你不记得很正常,毕竟致幻剂总有点副作用,”陈徊说,“但你既没有疯,也没有听从我的指令,我猜是你研发过程中接触太多,多少起了点抗体的作用。”
“你对我下了什么指令?”
“毕竟你是第一个,对我很特别,所以我下了一个特殊的指令,”陈徊语气微微惋惜,“不过你记不得就算了。”
原来那些记忆错乱是这个原因。
原来自己还有很多遗忘的片段。
李雨游来不及细究,因为陈徊已经拿着针管走到了闻绪旁边。闻绪一动不动地望着他,像是要印证那句“最好的材料”,面色毫无恐惧之意。
在场惊慌的只有李雨游一个:“你等一下——”
但这次陈徊没有再仁慈地为他留出时间。
“又到了熟悉的实验环节,”陈徊说,“小游,你得帮我用眼睛记录一下。”
话音刚落,他利落地将针管推入了闻绪的皮肤。
承诺
说起来,李雨游还没有亲眼见过lsd-29与人体结合的瞬间。
他只见到过那些惨烈的失败品。小白鼠一号到五号,匍匐在地没有人样的常瑗瑗,还有已经失去个人意志的刘先明。
事后他在无数噩梦中想象过那一瞬间,应该是如何暴烈、如何残酷、如何挣扎。
但这些形容词都没有发生。
液体顺着针管进入闻绪的身体,而闻绪只是轻微地抖动了几下,然后又趋于平静。
李雨游想出声,但嘴被胶带封得很严实,支支吾吾说不成句。
陈徊摸着他的头提醒:“嘘。”
“这是第一阶段。”
闻绪终于不是面无表情,眉心皱得很紧,双唇微微张开,手上的血管贲张,看起来在用力维持原来的姿势。半晌,他张开了眼,跟那些小白鼠一样,瞳孔在颤抖,双颊开始泛红,手背贴上冰凉的金属,但没有避开,已经失去了温度感知。
“一部分人在这个阶段就不行了,”陈徊耐心给他描述,“但如我预料的那样,闻绪还能坚持。”
闻绪身体突然异样弹起,然后回落,肌肉又绷张起来,伴有频繁的抽搐。
一次,两次。
电流从左耳与右眼上方的电极之间穿过。
“这是第二阶段,”陈徊继续说,“我原本的计划是如果安享成功了,我再亲自进行这一阶段,可惜安享比我想象的还蠢,所幸现在还是成功了。”
“这多亏了你,小游,无论是药还是闻绪,没有你都无法完成。”
李雨游眼眶发红,难以自控地想要说话,但只能发出“唔——”的声音。
“如果起效的话,他会认得最初出现的声音,”陈徊将胶带粘得更紧一点,“这道声音会成为他梦里不可违抗的指令,所以辛苦你稍稍安静一下。”
花费的时间比预想中还要长。李雨游想闭眼,又不得不睁眼判断闻绪现在的情况。
他看着闻绪战栗,弹动,挣扎,跟那些可怜的小白鼠一样。
从某种程度上,这是他为闻绪制造的痛苦。
终于,在多次重复的流程之后,闻绪彻底安静下来。
陈徊没有妄动,又等了约莫十分钟,才上前用一种仪器确认了闻绪的状态,之后解开了闻绪身上的所有锁扣。
“现在你可以坐起来了。”
闻绪依言起身,他依旧赤果着上半身,李雨游再一次看见了他身上的旧伤口。
闻绪坐得很安静,陈徊绕到了他前方,继续观察着他的神色。
良久,陈徊开口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闻绪。”
陈徊继续问:“你现在什么感觉?”
“身体酸痛,眼前很乱。”
基本的对话没有什么参考性。陈徊突然指挥道:“在你的右前方,还有另外一根针管,看见了吗?”
“看见了。”
“替你自己注射。”
闻绪没有询问原因,没有迟疑,非常干脆地拿起针管刺进了左手腕里。
“很好,”陈徊看着他把针管推到底,“放心,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,只是止痛剂而已。”
但陈徊的检查还没有彻底结束。他想了想说:“你数据库的密钥,具体存放在哪里?”
闻绪答得不急不缓:“没有密钥。”
“哦?”
“是一段代码,只有我知道。”
他竟然就这样说了出来。
李雨游心猛然跌落在地,陈徊回头问自己:“他说得对吗?”
李雨游没办法也不可能回答。
“你避开了我的双眼,”陈徊说,“看起来是对的。”
到了这